这天。
顾清华在顾家出事后首次收到了沧州于小姐的请帖，邀请她一同前往游湖。
顾清华盛装打扮。
她从柜子中掏出一件去年夏天的襦裙，目光触及之时微微顿了顿。
“都怪顾清清！”
今年入夏以来，她还没买过一件成衣。不仅如此，身为顾家人，她居然还没有一件曙光锦做成的衣服。
顾清华屈辱地咬了咬唇。
该死的顾清清，以为自己帮里家中的大忙，就能山中无老虎，猴子称霸王了吗？
待她与各家贵族重归于好，又成为那个风风光光的顾家嫡女，她倒要看看，顾清清还有什么资本在她的面前狂！
“清华！”顾清华的车架刚刚停住，她刚一出来，就有人熟络地喊着她。
是于小姐。
“自打入夏以来，好久都没有看见你了。你说，是不是在家里躲懒呢？”于小姐热情地挽起顾清华的手，开起玩笑来。
言语之中像是完全不知道顾家这段时日发生的大事一般。
顾清华熟练地扯着笑容，应和道：“是啊是啊！天气热了，这段时间便总是不想出门。”
她说完这句话后，就让今日的游船给吸引了目光。
但她却没有注意到，在她的身后，于小姐和同伴们互相递了个带有嘲意的眼神。
“清华，我听说你们顾家新进了一种名为曙光锦的布料，风靡整个沧州，我们抢都没抢到呢。怎么今日不见你穿啊？”
游船之中，有人忽然提起这一个话头，有许多人便跟着附和起来了。
曙光锦开始售卖这么些天，能买到的无非是些官场大家，甚至还有从邻州专门赶过来买的。
顾家布庄整日供不应求。他们这些不上不下的人家，就是连预定都预定不到。
于是几位小姐们闲着无事这么一合计，就将主意打到了顾清华的头上来。
顾清华听着他们一唱一和，心中逐渐升腾起一股羞愧。
但她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，说自家的庶女妹妹竟然连一匹布都不分给自己。
顾清华袖子下捏紧了拳头，在心底无声地骂着顾清清，一口银牙都要咬碎。
但面上却只能装作不在意的神色，若无其事地说道：“曙光锦嘛！我在家中天天穿，都穿腻了，便想着出来时换换风格，也别有一番趣味。”
听见顾清华这一番故作清高的言语，围着的几位小姐虽然心中有微词，却还是亮起了眼睛。
她们眼神相互传递，似乎都从对方的眼中传出：
看吧！我就说她有！
“真的嘛！”于小姐不无艳羡地问道，言语之中尽是对顾清华的羡慕，“我们都买不到，清华你竟然可以换着穿。”
顾清华被她们夸得飘飘欲仙。
“这有什么的！”
于小姐见状问顾清华道：“既然这没什么，清华你能不能去你家的布庄，送我们几件曙光锦的衣服啊！”
顾清华面带笑容的脸瞬间僵住，一颗心直坠谷底。
“不送也行，我们买！”旁边有人像是看出了顾清华面上表现出来的窘迫，便赶紧补充道。
但其他人似乎就没有她这么的善解人意了，有人小声嘟囔道：
“什么嘛！自己在家里整日换着穿，却不肯送姐妹几件，这就是顾家的嫡女吗？”
顾清华听得脸颊通红，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进去。
最终，她红着脸，大声对着众人喊道：“我家的货，对我来说不过就是动动嘴的事情，怎么能让我的姐妹们买呢！今日在场的几位，我每人送一件！”
“真的吗！”
见目的达成，周围的几人激动地喊道。
于小姐更是亲昵地扯着顾清华的胳膊，道：“择日不如撞日，正好这游船的终点就是你们顾家布庄。不如下了船你就带我们去？”
“现……现在？”
顾清华浑身打了一个激灵，她夸下海口前原本想着拖她们几日不给，几人也就忘记了。
哪里能想到眼前这几人是早有准备，就等着她这个冤大头点头呢。
“是啊！姐妹们聚一次不容易，你派人送到各家府上又有些吃力，还不如我们今日就一同去了，也省得你再操劳。”
“是啊是啊！”
于小姐说完后，周围一众附和起来。
“怎么，清华你是有什么不方便吗？”于小姐注意到顾清华那难看的脸色，故意问道。
顾清华神色一滞，立马将脸上显露出来的神态收了起来：“没……没有问题。”
“那便好！”
于小姐亲热地拉着顾清华的手，带着她去饮花茶。
被拉着的顾清华心底一片苦涩，只期盼着顾家布庄的掌柜能够识相一些，认清楚到底谁才是顾家最尊贵的女儿。
布庄门前。
掌柜顾言面露无奈地拦住了顾清华和身后一众小姐。
“实在抱歉，二小姐。四小姐吩咐过曙光锦价格尊贵，不可送人，更何况您要送这么多人。”
顾清华回头看一众小姐用着不解的神色看着自己，心下一阵难堪。
她将顾伊拉远，小声威胁问道：“顾掌柜，你可知道在这顾家，我才是最为尊贵的嫡女，顾清清是又是什么身份，你何必非听命于她呢？”
顾伊神色如常，仍旧温润地拒绝的顾清华。
“实在抱歉了二小姐，顾家布庄只听命于主君金印。而如今，顾家的主君金印在四小姐手中。”
见顾清华怒极，顾伊又说了一句，率先噎下了她即将要说的话。
“实不相瞒二小姐，现在就是四小姐站在这里，布庄也拿不出来这么多的布料做衣服了。这回四小姐引进的一批布料已经全部预定出去了。实在没有多余的布料了。”
说完，不等顾清华反应，他又说：
“二小姐若是不好意思开口，可以由在下代为向诸位小姐解释。”
见此，顾清华便也没再说什么。
顾伊抱着笑容面向顾清华带来的一众，道：“实在抱歉，诸位都是二小姐的朋友，本该尽地主之谊，但因为曙光锦实在是太过火爆，已经没有存货了。”
随即他又给面前的几人分发了手绢：“这手绢只当是给诸位小姐的赔罪。”
“待到下一批货到了，诸位小姐再来选购，顾家布庄随时恭候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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