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要说普通指战员们想不通用国民党阵亡士兵当“道具”，用解放军伤兵做“演员”，这么做的意图，就连熊忠国刚接到“牵牛行动指挥部”电报的时候，也说这是胡思乱想的“儿戏想法”，他还向第一兵团打电报，说马晋宁的计划不切实际、乱弹琴，请求取消双重领导、五台纵队仍直属第一兵团。
第一兵团司令部很重视熊忠国的来电，因为这很可能是整个纵队干部战士的想法，那时距离实施这次行动还有一段时间，所以徐司令并没有强行命令熊忠国执行这个计划，而是将整个行动计划进行拆解，按照战场态势预测、询问他每场战斗是否可行，除了元营阻击战在计划之外，每场战斗、熊忠国也认为解放军能取得胜利。
徐司令与熊忠国数封电报往来后，将那几场战斗的发起时间、设定为同时开始，再次询问熊忠国的意见，直到收到这封电报，熊忠国才明白，这正是马晋宁制定的那个行动计划，虽然有些冒险，但存在有百分之百胜算的战斗么？
既然整场战斗可行，那马晋宁最后安排的这场戏，又有什么可以质疑的呢？
针对个别还穿着解放军军装的战士的担忧，熊忠国耐心的向他们保证，“俘虏”他们的国民党军绝对不会虐待、甚至杀害他们，而且国民党军有五台纵队没有的药品、医疗器械，他们会得到更好的救治，留在部队里，有些战士可能因为缺医少药而加重伤势，严重的甚至只能被迫截肢、甚至牺牲。
看到司令员说的这么肯定，伤员们纷纷表示愿意执行这次特殊的任务，演好自己的角色，尤其是一位伤势较重的连指导员，他将以解放军殿后部队的营长身份，面对敌人的审讯、记者的采访，宁死不屈的他、是最危险的一位，但他非常乐观的保证完成这项任务。
这也是这场战斗最后的“文戏”，马晋宁一开始是没有安排解放军指挥员“被俘”，因为普通战士被“策反”、加入他的部队，这个不太会引起敌人怀疑，但国民党必然对此大肆宣传、有损解放军的形象，马晋宁非常谨慎的设计了一名连长“被俘”后的环节，向第一兵团司令部请示可行性。
徐司令从当前国内战场态势的角度判断，阎锡山不敢杀害“被俘”的解放军指挥员，他更希望能够“感化”这名指挥员，为他的反动宣传做样板，而我们的指挥员可以在这个“新战场”上对敌采取针锋相对的宣传战。
熊忠国与所有伤员谈完话不久，去元营村、织女泉的车队都回来了，他将一份刚画好的图纸交给一营长，让他带到织女泉，按照图纸的标注的位置停放这些损毁的卡车、摆放那些国军尸体，其他车辆运送伤员前往织女泉。
代县。
马晋宁所部在这里得到了一些晋省野战军司令部从忻州运来的炮弹、简单吃了些干粮，然后继续赶往山阴县。
织女泉。
熊忠国亲自检查了简易防御工事里的“牺牲战士”，以及摆在阵地前的少量“阵亡的国军士兵”，然后让战士们将卡车的油箱放空，一部分泼在简易工事那儿点燃、将泥土烧成黑灰色，这很容易让人认定这里确实爆发过一场激战。
十一点刚过。
任道远率领的一团在五台纵队接应部队的掩护下，撤到了织女泉，五台纵队能最终取得完胜，晋中独立二旅一团居功至伟，没有他们在源子河拼死挡住国民党的援兵，这才围歼战极可能虎头蛇尾的结束，所以，熊忠国带领全体指战员列队迎接一团，互致军礼后，两人的大手紧紧握在一起。
部队的休整地在绥远（今内蒙古）的清水河县，所以部队不能久留，一团要继续向西北方向行军，任道远自己则去慰问一团重伤员们，因为一团伤兵既有穿自己军装的、也有穿国民党军装的，两边距离挺远。
任道远去慰问一团伤兵的路上，需要经过那道简易防御工事，他看到熊忠国正在亲自指导战士们朝阵地上抛洒空弹壳、手榴弹拉绳等，他这才明白作战命令中，为什么会让他在撤离源子河战场时，尽可能多的带走子弹壳、敌人迫击炮弹皮了。
好奇心人人都有，面对任道远的询问，熊忠国不敢隐瞒，告诉他这是“牵牛行动指挥部”制定的作战计划的最后一环，要将这里伪装成一个真实战场。
任道远若有所悟的离开了，因为他突然又想起来虎神庙战斗、水泥厂破袭战等战斗，这手法他太熟悉了，难道“牵牛行动指挥部”的前敌指挥是马晋宁？
难道马晋宁是自己的同志？
任道远越想越觉得自己的猜测不错，一阵寒意让他打了一个激灵，他当初策划过两次刺杀马晋宁的计划，其中一次还是他亲自设伏、朝马晋宁开枪的，万一马晋宁真是自己人，而他当时有一支真正的狙击枪……任道远不敢再想下去了。
但越是想逃避这个问题，任道远的脑海里越是挥之不去。
他是谁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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