对于杭季的价值谁又有裴修年明白，这让他更加疑惑，“那你又是怎么知道他不是一个寻常的文人的？”
顾滟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，揉着眼睛说道：“一个普通的文人能随随便便拿出五百两银子的现银？还有你看他那副视金钱如粪土的模样，这得是用多少钱才能堆出来的。”
裴修年看她把眼睛揉得通红，伸手按住她的手，“别揉了。”
顾滟累了一天，何况也不是在家里在赵氏面前，她懒得跟裴修年玩什么哥哥妹妹的戏码，打掉他的手，“我都说我困了，别烦人赶紧走！”
她这么不耐烦，裴修年也没有恼，只冷眼看着她，“你给我解释明白就能去睡。”
顾滟没好气瞥他一眼，“那你别走了。”说完径自走到床边打算睡觉。
裴修年嗤笑一声，也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她，“好啊，那就一起睡，反正之前都是一起睡的。”
他说着坐到床上，双手撑在身体两侧后仰，似笑非笑地看着她。
顾滟被他这副无赖模样气得磨牙，她当然不可能让裴修年睡在这里，只能深吸一口气耐着性子问道：“我不都已经解释完了吗？”
“一句本来就会养花就想把我打发了？天底下会养花的人这么多，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像你这样一出手就是名品绝品的。”
裴修年收敛脸上的笑意，看着她的眼神中满是探究。
顾滟怎么不知道他不好糊弄，只是想尝试一下能不能打发他罢了，看他要追根究底也只能端正态度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。
“当然不只是因为我会种花这么简单，我有秘方，培养出名品的秘方。”她往前裴修年面前凑了凑，一脸神秘地说道。
以前裴修年对顾滟有种天然的信任，可当他发觉她可以在不自觉中营造一种让人信任她的氛围之后，也有些分不清她对自己说的这些话，到底是真是假。
“什么秘方？”
顾滟轻哼一声，理所当然道：“既然是秘方，我肯定不能告诉你。”
她也不算说谎，不管是她的异能还是泉水都是她的秘方。
半真半假的话让裴修年也找不到漏洞，他伸手扣住顾滟的后脑勺把她拉到自己眼前，看着她的眼睛，“直觉告诉我你又在骗我。不过没有关系，你最好把秘密捂紧了，可别被我找到破绽。”
顾滟盯着他黑沉沉的眸子，一脸无辜道：“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？”
“呵……”裴修年轻笑一声，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捏她的脸。
见他已经被自己糊弄过去，顾滟的耐心随之见底，挡住他的手，然后把他给拉起来，“赶紧走！”
裴修年被她一路推到门口，转头还要说什么，却被她一把捂住嘴从门缝里给推了出去。
他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房门，蹭了蹭自己的唇低声笑了笑。
之后几日，顾滟就一直呆在澄乐居帮着杭季打理花园，而裴修年则被周先生带着四处访友和赴一些宴会。
几天下来，两人见面的次数不多话更是没有说几句。
转眼便是四月初八，府试当天。
天还没亮，杭季便命人备好马车，几人登上马车来到贡院外面。
他们来得已经很早了，但贡院外面依旧排起了长队。
周先生拍着裴修年和肖景的肩膀，对他们说了一番鼓励的话。
说完之后，他又看着裴修年，脸上竟露出几分担忧之色，“修年，你这一个月写了四十多篇制艺，按理我最不该担心的就是你，可你却是我最担心的。”
“先生是觉得我写得不好？”裴修年以为是自己压制太过失了水准，才让周先生担心。
周先生却摇头，“不，你写得很好。”
裴修年更不明白。
“恰恰是你写得太好了。”周先生道：“我看你的文章文笔华丽，字句平仄更是没有一点错漏。可观文亦是观人，你虽然已经尽力想要掩盖锋芒，可字里行间还是能透漏出几分。”
“先生……”裴修年没想到这一切都被周先生看在眼中。
周先生笑了笑，“年轻人有锋芒很正常，只是做文章最重要的还是一个“庸”字，修年你可明白？”
“学生明白！”裴修年点头。
他所求的也是一个“庸”字，前世锋芒毕露的苦果他已经尝过，这一次他的路要一步一步平平稳稳地往上走。
周先生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，才和几人一起来到贡院外面排队。
顾滟拿着裴修年的考篮，再三检查没有错漏之后，才拽了拽他的衣袖，等他低下头才小声道：“周先生的话说得没错，应试就是要平庸一点。只是你也别学得和他一样古板酸腐。”
“不许这么说先生！”他点了一下顾滟的鼻尖，目光柔和道：“放心，我心中有数。”
顾滟点点头，拍拍水壶嘱咐他，“听说考棚里面条件恶劣，你若是没有心情吃饭就算了可水一定要喝的，听见没？”
“好。”
卯时一刻，贡院的大门终于打开。
负压官差守住贡院大门，知府从门中走出来，身后还跟着几个县的知县，其中就有卓知县。
正门前方放着一张桌椅，由知府坐镇，两旁偏门前面分别有一位知县坐在前方。
知府高喊：“考生进场！”
卓知县领命之后，便上前一步，看出考生名字。
这里科举是五人联保制。
考试之前要找五个考生，相互作保，这五人还要找个两个禀生秀才，请他们为自己作保。
保证考生是本人，身家清白。这五人和担保的秀才一旦有人作弊，其余六人全部取消科举资格、功名，压入大牢受审。
所以为人作保之前，也是需要仔细查证，以防东窗事发被牵连。
卓知县每次喊的都是五个考生，考生一起作答，走出考生之列，互相瞧瞧确认是本人。
“裴修年，肖景，李文……”
裴修年拎着考篮上前，与肖景等人互相确认身份。
卓知县再喊：“何人作保？”
周先生和杭季上前，喊出自己名字，说明是某县某人作保。
他们这一组就算过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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