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像艾德里安猜测的那样，西莉亚抱得太用力了，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体力。她才刚刚松开手，身体就软软地往下滑。
扶在她肩头的那只手瞬间发力，艾德里安稳稳地托住了她。西莉亚靠在那只手上攒了点力气，朝床头柜的方向摸索过去。
艾德里安把她按进棉絮里，说：“小心，床头柜上面放着水盆呢。你别乱动，想要什么？我来拿。”
西莉亚说：“床头柜最下面一格抽屉，在最里面有一个密封袋，你把它拿出来。”
艾德里安依言拉开抽屉，在里面找到了一个透明的密封袋。他把抽屉合上，将密封袋送到西莉亚手里。
然而西莉亚把袋子又推给他：“你猜猜，这是什么？”
艾德里安拿起来认真瞧了瞧，犹豫着说：“棉絮和……玻璃弹珠？”
西莉亚点点头，解释道：“这是一个毛绒熊娃娃的一部分。在我认识你之前，它就变成这样了。”
艾德里安脑子一抽，下意识接话：“……裂开了？”
西莉亚被他的说法逗笑了，一不小心岔了气，咳了一阵才平静下来。
她轻声说：“这可是你说的，一会儿别后悔。”
艾德里安：（?ヘ??）
他为什么要后悔？
于是下一秒，他就后悔了。
因为西莉亚笑嘻嘻地说：“这个娃娃的名字就叫‘艾尔’。”
艾德里安： ??
他这张烂嘴哦。
西莉亚说：“好啦好啦，不逗你了。这是我的爸爸妈妈留给我的，当时妈妈让我给它起个名字，我就从绘本里选了‘艾尔’这个名字。
“直到现在，我还记得那本绘本的内容——一个大英雄为了保护心爱的公主，和恶魔缠斗了三天三夜，并最终取得胜利，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。”
艾德里安也笑了起来：“好经典的童话情节。”
“是啊。”西莉亚拉住艾德里安的手，让他坐回自己身边，“那个大英雄就叫艾尔，我的小熊也叫艾尔。七岁以前，一直是它陪在我身边；七岁以后，是西弗勒斯和你。艾尔，你明白我的意思吗？”
艾德里安脸上的笑容定住了。他怔怔地看着西莉亚。
经过刚刚一场忙乱，西莉亚的头发有些散乱。几缕发丝从耳边滑落，艾德里安下意识伸出手，将她滑落的鬓发别到耳后。
西莉亚也伸出手，把微凉的手心贴在艾德里安脸颊上。
“你已经保护我很多了。从小到大，从咱们认识那年一直到今天，我全都知道的。你已经做得很好了，艾尔，别对自己那么苛刻。”
指尖传来一阵湿意，西莉亚在艾德里安的脸上摸了摸，惊讶地说：“……你怎么哭啦？”
艾德里安深吸一口气，将她的手从脸上拉下来，笼在手心里。
他的声音哽咽又隐隐带着笑意：“所以你是故事里那位公主？”
西莉亚“哼”了一声说：“怎么，不服气？”
怎么会呢。
艾德里安把她的手塞进被子里，轻声说：“还不够，我一定会做得更好的。”
骑士想要保护公主，单凭这点力量是不够的。
西莉亚笑着说：“知道啦。艾尔，你想听听我小时候的故事吗？”
艾德里安不赞成地说：“你该早点休息啦。”
西莉亚却说：“我不累，让我说吧。”
她开始讲述小时候的事情，从记忆里温馨的家讲到爸爸妈妈的死，讲到迷失在孤儿院里的三年，讲到和斯内普的重逢，再讲到去年哈利带来的、来自她的父母的消息。
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认真地、完整地和另一个人描绘自己过去的一生。
直到最后一句话铿然落地，西莉亚的情绪始终很平静。就好像是，她只是恰好翻开了一本故事书，然后恰好找到了一个不错的故事一样。
她什么都记得，却好像把什么都放下了。
她讲完后，房间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沉默。艾德里安叹了口气，伸手把她拉到怀里。
他轻声说：“记得这么多东西，不累吗？”
西莉亚摇摇头，说：“舍不得忘。”
艾德里安“嗯”了一声，说：“好，那我和你一起记着。”
客厅里的大钟“当当当”地敲了十下，西莉亚推了艾德里安一把：“十点啦，小心等下西弗勒斯来赶你走。”
艾德里安说：“再待一会儿嘛，十点一刻我再走。”
西莉亚无奈地说：“好吧。”
自从他们两个订婚之后，艾德里安就变得越来越黏人。
在人前时，他还能维持那副沉稳可靠的样子。可等其他人一走，他就恨不得时时刻刻都和西莉亚贴贴。
西莉亚赶过他几次，在发现没有效果后，也就随他去了。
当艾德里安终于起身离开的时候，已经十点半了。
他在西莉亚头上揉了一把，语调柔和地说：“那么晚安啦，我的公主殿下。我再不走，您的教父阁下会把我拎起来甩的。”
西莉亚被逗笑了，故意用一种嫌弃的语气说：“快走快走。”
艾德里安走到壁炉面前，突然又回过头说：“你都没跟我说晚安耶。”
西莉亚语结。
你那种委屈巴巴的语调是怎么回事啊喂！
“好吧好吧。”她无奈地说，“晚安，艾尔。”
快点走啦。
壁炉里传来一声轻笑，火焰“呼啦”一声升起，艾德里安的气息从房间里消失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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