四周树木茂密，季节使然，树叶纷纷泛黄，微风一吹，叶子纷纷飘散落地。今日的阳光十分璀璨，照的人都有些睁不开眼。
“他不会来救你。”苏泽突然说道，“你放弃他吧。”
“苏泽，袁家灭门之时，你多大了？”陶清涵突问道，“那个时候，你记事吗？”
“五岁……”大概吧，他也记不大清了。他只记得自己，当时在何佑的掩护下，钻出了狗洞，隐没在人群之中。
最后，流浪于街头，受到各种嫌弃，辱骂。他曾经想过死，毕竟，人没了，痛苦也没了。但他被救了，被陶明宏带到了陶府。
他虽然小，却还是认出了陶明宏。他认出，陶明宏就是带人杀了他父母的那个人。
他当时就站在一棵树后，眼睁睁的看着父母被杀，鲜血流了一地。
那个场面，在他的人生中，时常出现。
“你真的恨我父亲吗？”陶清涵道，“时间过去了这么久，你对他的恨，难道没有一点一点消磨吗？你现在为何要复仇？是因为何佑吧？如果何佑没出现，你根本不会想复仇，因为你没有能力。”她说的很刁钻，“你恨的只有父亲，那又为何要牵连整个国公府？”
见苏泽抿着唇，没有说话。陶清涵又道，“花姨娘待你如何，你心中清楚的很，你也不希望她遭牵连吧？你报复的目标，从始至终都是我父亲……或者是，在这么多年的相处中，你早已不想复仇了。”
“怎么会不想呢？”苏泽神色暗淡，“只是，因为你，我不想报复了……”
他与何佑已经开始发生争执了。
“我……”陶清涵一愣，随即低下了头，她看着不远处，浓密的林子，“我……不是一个好选择。”这句话，她说的声音很小。她捋了捋额间的碎发，“何佑一直被你藏在假山丛中，是吗？”
“嗯。”苏泽点点头。
“怪不得何舟衍说看见了父亲……”又怪不得，她看见了那些衣服……
两人这边有些沉默，寂静。
“泽哥，走吧。”何佑跟着走出房间，“万事俱备，只欠东风了。”他冷冷的目光中，透这一丝杀气，“她与您有血海深仇，你若执意跟她在一起，我也不会反对。但是袁家的灭门，我们一定要让国公府体验！”
他双眼瞪得溜圆，看上去生气极了。
多年得筹备，只为在这一日，他绝不能让任何人耽误。
“嗯……”苏泽点点头，他没有看陶清涵，而是直接放开了陶清涵的手，“现在，给你两个选择。一个是，跟我走，我不会让你吃苦。另一个，我放你回去，你与国公府一同迎来抄家的命运。”他已经给了她选择，如果她想活下来，就应该选择自己。
两人对视，微风丛两人身边撩过。
陶清涵第一次觉得，两人的距离很远。
从前，她以为两人是同类人。现在却发现，即使是同类人，也不可能走到一起。
还未等陶清涵说什么，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阵马蹄声。
下一刻，一把利箭丛陶清涵耳边呼啸，直直的冲向苏泽。苏泽一个转身，堪堪躲过了那箭。他满眼惊讶，顺着利箭来的方向瞧去。却见程彦钦已经骑马奔向几人。
马儿被他勒停，程彦钦看着陶清涵，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，“圆圆，你没事就好。”
他脸色苍白，嘴唇也起了层层雪白的死皮，他整个人一点血色都没有。
“你……还活着啊？”陶清涵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，她缓缓走向他，仰头望向他。
“当然还活着。”程彦钦苦笑，“你怎么总是希望我死啊？”
她不是希望，而是……按照前世来说，他这个时候的确已经死了。
“我活下来了，你也要兑现你的承诺。”程彦钦翻身下马，脚下一个趔趄，差点跌倒。
“小心点。”陶清涵见状，连忙伸手抱住了他的腰身。他的后背很宽阔，她还有点抱不住。
“呼……”程彦钦将头抵在马脖子处，缓了好久，才转身看向陶清涵，“多谢关心。”只是一个下马，便令他额头冒出了层层细密的汗水。
“你……”陶清涵微微皱眉，微微垂下眼眸，看见他胸前已经渗出了血迹。
“苏泽，没想到你有胆量绑架自己的主子……”程彦钦勾了勾唇，“你真是做了我一直不敢做的事~”他也想把陶清涵绑走，从此，她的眼中便只有他了。当然，只是想想。
“你也是……”苏泽看着他的胸，又对上了他的眼睛，“听说你昨日冒险刺杀镇北王……我还以为，你会死呢。”
“托福，命大。”程彦钦唇角保持着笑容，“如元宝所说，只要这次我来了，你就放过她。”程彦钦像是宣誓主权一般，一把将陶清涵搂入了怀中。
陶清涵一个猝不及防，栽进了他的胸腔。她闻到了他胸腔处散发出来的淡淡草药香，以及……血腥味。
“放开她。”苏泽神色一暗，看上去杀气腾腾的。
但程彦钦没有放手，反倒将陶清涵搂得更紧了。
“现在，我们可以走了吧？”程彦钦道，“你说过，只要我来，我就能带走她。”
千算万算，他都没想到，这家伙居然还活着。他放元宝去找程彦钦，也不过是想救元宝。
当时何佑为了不让元宝把消息走漏，想将她舌头割断。
但他知道，元宝对陶清涵来说，是一个多么重要的存在。所以他阻止了何佑，并以陶清涵的性命要挟元宝。
元宝重视陶清涵，自然也不敢乱来。
但一想到程彦钦，他心中就发狂的妒忌。他知道程彦钦受伤，所以还是让元宝去找了他。其实，他心中是有邪恶想法的。
他想，程彦钦不来，陶清涵就会对他的态度产生转变。来了，也不要紧，他那受了伤的身子，能否顺利到这，能否顺利带走陶清涵，都是一个问题。
一个要了陶清涵对他的感情，一个要了他的命……
但此时此刻，苏泽却突然觉得，要了他命又如何？陶清涵心中的天枰，已经完全倾向于他了……
冬日，被那貂毛大氅覆盖全身的温热……也不再属于他了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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