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们回到旅馆，向涛姐和知颜说明了情况。
涛姐也觉得，这个老金肯定不是善类，要万分小心，她也支持我们去查一查。
徐胖子已经让旅馆老板帮着租了两匹马，我们只在腰里藏了短枪和匕首，扮作生意人直接出门了。
出县城往西，只有一条泥泞小路，前两天下了雪，现在雪一化，更加难走。反正也不远，我们也不愿加快速度，于是晃晃悠悠，边聊边走。
路边偶尔会有乞丐坐在树下，耷拉着脑袋，也不知道是在晒太阳，还是已经饿死了。
我本想下来查看一下，但是被徐胖子拦住了，这种事情，我们也管不了。
一路走到小镇的东门，已经到了中午，城门外蹲着一大群人，走到跟前才发现，是一群饥民。他们挤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棚子外面，一脸茫然，双目呆滞，也不知道在干什么。
进了这低矮破旧的城门之后，右前方就是一个大药铺，门口还真有一个算命摊子。
我们两人下了马，见算命摊子旁坐着一个瘦瘦高高的中年男子，戴着瓜皮帽，穿着黑大褂，正端着碗吃面条。
徐胖子首先走过去，笑着问：“这镇上，哪里有吃饭的地方？”
男子呼噜呼噜把碗里的面条扒干净，将碗筷放在一边，用袖子擦了擦嘴，点头说：“两位老板，来办事？”
“省城来的，收账。”
“这年头，账可不好收啊！天灾人祸，你们看到门口那帮子人了吗？等着施粥呢。”
我将马拴在树上，坐在了他面前的小凳子上：“刚才进来的时候，看到了，也没见有粥锅啊？”
“镇上的商会，年前还在施粥，过了年就不干了。人太多，哪有钱天天弄这个？”
“那他们还挤在那里干什么？”
男子叹了口气：“一看你们就是外地来的大老板，不了解情况。你想啊，他们能去哪？一天天眼巴巴就等着弄点吃的，万一又施粥了呢？”
我点点头，低声问：“您就是张半仙？”
“哎哟，您怎么知道我啊？专门过来的？”
“有朋友说，你算命准，让我过来瞧瞧。”
说着，我掏出两块大洋，放在了桌子上。
张半仙当即两眼放光，看了看周围，迅速把钱收了起来。
“找我，您就是找对人了。”
我将左手掌伸出来，低声说：“那你看看，我今后的运势怎么样？”
张半仙戴上圆眼镜，抓住我的手看了又看，许久没有说话。
我早就知道这些都是装神弄鬼的把戏，于是笑着说：“不用算了，今天我来，其实是找你打听个人。”
张半仙一惊，赶紧放开我的手，笑着说：“那您早说就是了，镇上的人，我都知道。”
“不是镇上的人，是一个外地来的老叫花子。”
“你这么说的话，我就帮不上忙了。这年头，外地来的叫花子太多了，你来的时候也看到了，东门口就蹲着一大群，我一个也不认识。”
“张半仙，我要问的这个老叫花子，和小石桥村有关系。”
张半仙一听，当即变了脸色，连连摆手说：“不认识，真不认识。”
一看他这表现，肯定是知道什么，我又往他手里塞了一块大洋。
“哎哟，想起来了，见过一个老叫花子，应该就是你说的那个。”
我赶紧递了支烟过去，示意他慢慢说。
“小石桥那个村，你们都听说了？我跟你们说，镇上正在找和尚道士，准备过些日子去看看。现在已经派了人守在村口，不准他们出来。”
“为啥啊？”
“怕他们身上有病，更怕他们身上有邪门的东西。”
“老叫花子的事儿呢？”
“两天前，有个老叫花子蹲在我摊子旁边晒太阳。我也没啥生意，就问他是从哪里来的，他一开口就说是从西边儿村子来的。当时我就想到了小石桥村，也害怕啊，就试探着问，是不是死人的那个村子？你们猜，他咋回答的？”
徐胖子忙问：“咋说的？”
“他啥也没说，就冲我笑了笑，当时那个眼神，肯定不是叫花子。这些年，我见过成百上千的叫花子，没有他这样的。”
“到底什么样啊？”
“你到外面看看就知道，人要是饿上一段日子，眼珠子就浑了，看不到光。死鱼眼，知道吗？但是这个老叫花子，不一样，眼珠子亮着呢！”
徐胖子急了：“说了半天，也没说到点子上，老叫花子到底有啥不一样的？”
张半仙想了一会儿，压低声音说：“这么解释吧，常年杀生的屠夫，看猪羊的那种眼神，你品一品。”
虽然没注意过屠夫的眼神，但想一想也知道，屠夫看猪羊，必然是让人胆寒的眼神。
我忙问：“他还说了啥？”
“他问我，湘西怎么走，说是去找人。”
“然后呢？”
“我说还远着呢，就指了个方向，他就走了。”
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，赶紧问：“他的身高样貌，你还能记得不？”
张半仙点点头，简单描述了老叫花子的样子。
没错，应该就是老金。
见我脸色阴沉下来，张半仙也意识到不对劲：“这位老板，难道与那老叫花子有些恩怨？”
我微微一笑：“没什么，曾经认识，忽然听说他的消息，想见一见。”
张半仙摇了摇头：“这位兄弟，行走江湖，恩恩怨怨，是是非非，不必斤斤计较。我看得出来，你和那老叫花子不是普通的恩怨，我就多一句嘴，劝你不要去追他，免得惹祸上身。”
我忙解释说：“放心吧，我不会去追他的。再说了，这人海茫茫，想追也不知道去哪里啊。”
说完，我俩起身与张半仙告别，上马就往回走。
刚出了东门，徐胖子忽然说：“小五，咱们要不要去小石桥村一趟，看看老金到底干了什么。”
我勒住马缰绳，思索片刻，老金去湘西，肯定和蛊术有关系。我们也要去湘西，会不会正好遇到他？若是那样，免不了一番纠缠。
既然这样，确实应该了解一下，他到底干了什么事情。
想到这里，我冲着徐胖子点点头，调转方向，又进了东门。
没想到，张半仙已经收了摊子，正骑在一头小毛驴上冲我们招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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